慕璃一覺睡醒，天像是被墨汁渲染了一樣，漆黑一片。

她打開床頭燈，呆呆得看著前方，迷糊著晃了神。喉嚨幹啞，仿佛撕裂般的鈍痛。

她摸了一下額頭，好像有點燙。但是她記事起就沒發過燒，她也不是很擔心。

“慕璃吃飯了。”

慕璃坐起身來，眼前一陣黑暗，她打開門，撲面而來的寒氣，她的噴嚏一個接一個而來。

……

張怡寧和同事說說笑笑，直到路口和同事道別，才一個人遠去。

白雪一片一片打在傘面上，跳動著，不甘心的一個接一個堆疊起來。

路上的行人漸漸變少，她一深一淺地踩在雪地裏。看雪花將她的腳印填平，前方又是一個臺階。

張怡寧加快腳步，這是她家的必經之路，可是這裏經過下雪寸步難行，又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她小心地踩下去，看著微弱的路燈，把手機手電筒打開，前方的路亮了起來。

“喲，這位美女，一個人啊。”一身酒氣的男人一手拿一個啤酒瓶，晃晃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張怡寧下意識摸出手機，“你走開，你再過來我就報警了。”

“喲，你試試啊，這裏人跡罕至，警察到了，事兒都成了。不如你從了我啊，還能少點痛苦喔。”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張怡寧大聲呼救，男人邪笑一聲，“你以為，這裏會有別人嗎？”

張怡寧嫌惡地退後一步，臉上的表情全是厭惡。

醉漢又喝了一口酒，看著她的模樣，眼神徹底冷了下去，“你知道，水性楊花是什麽意思嗎？”

張怡寧防備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醉漢嗤笑一聲，又走近一步一語雙關地說，“人要珍惜眼前人，不然會被天打雷劈的。”

張怡寧低咒一句，“神經病。”失手打翻了他左手的啤酒瓶。

醉漢的表情一下子變了，憤怒、不屑、厭惡還有邪魅一下子湧現在他臉上。

雪光映照著他的臉，將他翹起的嘴角勾勒得清清楚楚。

張怡寧花容失色，也顧不得掉落在地的傘，拔腿就跑，被醉漢的另一個啤酒瓶正中右腿，她一驚，一腳踩下去，落入被白雪覆蓋的洞口。

“救命啊。”摔下去的她受到重重的撞擊，疼的說不出話來。求生的本能使她尖叫。陰影覆蓋了頭頂上微弱的光亮。

醉漢驚慌失措地收拾好地上的碎玻璃瓶，慌慌張張地向遠處跑去。雪地裏的腳印三步一行，像是要把這場雪刻進誰的心裏。

黑暗中，隨著漸行漸遠的腳步，兩個人影站在黑暗中，他們與這大雪格格不入，身上的戾氣濃烈地淹沒了大雪的氣息。

“人總要為自己犯的錯買單，當年就是你們什麽也不說，害得我妹妹難產，我姐夫出了車禍。

既然當年你們選擇什麽也不說，那麽，現在也讓你嘗試著死在這一片孤寂中，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人性啊，總是這麽醜惡。”

他臉上的不知是雪水還是淚水，他擦幹水珠，打著天藍色的雨傘，一步步前行，任憑身後的陰井蓋裏傳來微弱的嘶吼聲。

他對自己說，“妹妹，姐夫，我終於給你們報仇了。”風吹來的嗚嗚聲，也不知道是誰的嗚咽聲。

……

慕璃感冒了，而且來勢洶洶，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嚴重。她覺得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來了。

她在房間裏獨自一人看著資料。看著看著眼睛就酸澀地留下眼淚，她裹緊她的被子，圈出她覺得奇怪的地方。

不一會兒，她倚靠著床頭，慢慢陷入沈睡。

清晨，天蒙蒙亮，慕璃的手機歡快地跳動起來。她接起手機，“餵～”她的感冒來勢洶洶，聲音嘶啞又軟弱無力，將林柯嚇了一跳。

“阿貍，你怎麽了？”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慕璃平覆了一下呼吸說，“就是有點感冒。”

“這幾天路上結冰了，你就不要騎電瓶車去了，這個天不裝防滑鏈車也無法開，我們一起坐公交車去上班吧。”

慕璃應了一聲好，在老媽的關懷下帶著兩條圍巾收拾著出了門。

化雪天氣果然異常寒冷，慕璃穿了毛衣和外套依然覺得寒冷非常。

下了電梯，就看見林柯站在門口，眼神幽深地看著她。

慕璃加快腳步走過來，林柯握緊慕璃的手，將袋子裏的一杯熱可可遞給慕璃，“來，捂捂手。”

熱可可冒著絲絲熱氣，仿佛要暖到人心裏。林柯將塑料袋裏的大衣拿出來蓋在慕璃身上，慕璃心頭一暖，嘟囔著，“感覺我穿的好像熊哦。”

林柯瞪了她一眼，她吐吐舌頭，沖著他甜甜一笑，他立刻沒了脾氣。“你喔。真不讓人省心。”

“吃藥了嗎？”

“吃了，但是效果一般。”慕璃緊接著又說，“但是肯定比你上次給的那個黃氏響聲丸有效，那個我吃了以後差不多一個半月感冒才好。”

林柯滿腔的柔情化作無奈，輕輕揉了揉這個古靈精怪的女朋友的頭發。

慕璃不滿地躲開了，“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可亂，懂不懂啊小林子。”

談笑間，兩個人就到了公交站。下雪天的公交車格外難等，盡管天還未亮，車站那裏已經聚集了黑壓壓的人群。

慕璃一口一口地啜著熱可可，眼看杯子都見了底，吸管發出哧溜的聲響，車子才姍姍來遲。

也許是下雪天特別冷，也許是下雪天車輛特別少，車子每一站都會有很多人蜂蛹而入，一直到車門都關不上。

慕璃好不容易回暖的身體也在這門縫中慢慢流逝。

突然，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慕璃擡起頭，林柯的臉就近在眼前，他捧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哈氣。

熱氣一圈一圈漸漸消散在空氣中。

這天氣，竟然體驗不到半點寒冷了。

大雪過後，便是晴天。雪在烈日的照耀下，慢慢地化了。林柯和他朋友們的游泳之約在這初陽和煦中到來了。

“阿貍，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嗎？”林柯撲閃著bulingbuling的大眼睛看著她。

慕璃晃了晃手中的資料，“我還要看看資料呢。你快去吧好好帶人家轉轉再去游泳，明天或者後天他們有空，請他們出去吃飯吧。”

“好的，媳婦兒。”

慕璃看著林柯換好衣服，興高采烈地換鞋，冷不丁地說了一句，“你這樣好像第一次去約會的小女生。”

林柯：……

“親愛的，你這樣冷不丁地說一句，說的人家小心肝都差點兒不跳了。”

慕璃擺擺手，“快走吧，要遲到了。”

林柯一步三回頭，“那好吧(∩_∩)不要太想我喔。”

慕璃頭也不回地去廚房倒水喝，“不會想你的，戲精大人。”

慕璃翻看著資料，仔細回想著林柯昨天說的話。

曲陽和趙敏敏的關系如此密切，看起來和這幾次的事故想必也有牽連。

於是，她讓蔡警官把曲陽的這些年的資料經歷和醫院問診記錄全部調閱過來。

林柯提醒她，曲陽和趙敏敏的侄子年齡相當，所以兩個人的資料一起調了過來。

慕璃看了很久，總算從其中發現了兩個人的一些相似。

同一年，兩人曾經都因為意外事故進過醫院，兩人的臉上都縫過針，這就不由得令人深思了。

而且，曲陽還曾經走失過，雖然後來被找到，但聽說曾被歹徒傷害過，失去過記憶。

而趙敏敏的侄子對前塵往事也全然不記得，現在也是個失了心智的癡傻之人。

雖然要去見曲陽的父母求證這些事情不易，但是，去做趙敏敏的侄子和她嫂子的親子鑒定，卻是容易的。

慕璃和林柯發了微信，林柯說，“我媳婦真聰明，你查到的東西，需要幫助的就去找蔡警官或者大白。當然你等我回來才真真是極好的。”

慕璃在電話那頭露出一個職業假笑，“我去找蔡警官了，再見……”

回應慕璃的是他委屈粑粑的聲音，“心痛！窒息！”

她給蔡警官打了電話，兩人見面的地點是一家名叫山莊的店面。

到了山莊，到的不只是蔡警官，還有他的白月光馮警官。

三個人交流了一下情報，不僅理清了思路，還定好了追查的方向。

慕璃打車回了家，剛放下手機，不過片刻，就聽見手機又震動起來。

慕璃以為又是林柯在作妖，就漫不經心地點開手機掃了一眼。

卻是一條求救短信。

“快來救我……求你。”

落款是沈依然。

慕璃輕蔑地撇撇嘴，又來這一招，她又不是男人，不懂得憐香惜玉，裝柔弱給誰看呢。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麽。

但她還是決定去看一看情況。

一方面想看看她耍什麽把戲，另一方面想，萬一這次是真的呢。她雖然討厭這個人，卻不想因為自己的不喜而讓壞人有可趁之機。

只不過這次的地點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也是斷斷不可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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